我對布魯塞爾北站沒有好感,記得第一次在那裡下火車時,還未出刷卡閘門就突見一整排席地而睡的街友,我心頭一顫沒回過神,友人邊把我拉到一旁說,來這個車站得謹慎些。
即使我願意相信大部分的街友們不會對路人有惡意,但今天我一個人搭火車再次來北站,在陌生的地方我總顯得更小心翼翼。我和Couchsurfing Hangout上認識兩周的北非女生敏約好在北站見面,在她準備搭夜間巴士前往巴塞羅納的那天晚上吃一頓飯。
Vibe
我們素未謀面,但我依然相信與陌生人交談時的氛圍(vibe),能讓你感覺到是否想在這趟旅途上和對方見一面。我決定要和敏見面,大概是『超越我平日的警戒心』的一件事——她的沙發客(Couchsurfing) 個人簡介沒有頭像照片,社交平台上從未上載正面照。我婉轉向她打探,她解釋是宗教原因而選擇在社交平台上低調發文,從不露臉。
我決定相信她。
北站太冷
布魯塞爾北站幾乎沒有餐館,只有一家比利時漢堡連鎖店快客(Quick)。服務員面無表情,也不太願意搭理我,但北站里已經沒有其他選擇,所以我還是點了一份漢堡套餐,又加點了薯餅和果凍。我用非常緩慢的速度進食,但過了一小時還是沒有等到敏。雖然手機一直聯繫不上,我還是很期待她出現。
在店外踱步徘徊的街友,不時往店裡咆哮,還進來搶走旁桌的汽水,實在嚇得我有點不知所措。布魯塞爾的各種冷漠讓我不禁想儘早逃離,但敏此時終於來電——店外不遠處有個拖着行李箱、戴着頭巾的女子。從未在社交媒體上露臉的她,對我來說是真正意義上的『不曾謀面』,但我還是一眼就在稀落的人群里認出她。
關上網絡世界的獨游
我用力向敏揮手,她笑着往快餐店方向走來,急忙向我道歉她沒辦法在路上聯絡我——她搭沙發主的便車來火車站,也沒有手機網絡,直到抵達車站才能用公共WiFi。我雖然剛到比利時不久,已深感手機網絡很昂貴,一周網絡費就得花上15歐元,但這筆開銷實在省不下來;對我來說,手機網絡是獨自旅行期間的必備——我不時得靠谷歌地圖找路,用當地的交通應用程序查火車和巴士班次,偶爾查一查文化資訊,也免不了更新社交平台。
我非常好奇,就算可以暫時與社交媒體斷聯,但敏大多時候都需要聯繫當地的沙發主,該如何不靠網絡獨自在路上旅行?敏耐心地向我解釋,她會研究紙版地圖,並提前記錄地址,在路上攔截路人問路,也很幸運遇過好心載她去沙發主家的陌生人。當時的我獨游經歷不多,對敏在路上的各種故事都感到很新奇,也更加奠定了自己嚮往獨游的心。
暖心交談不陌生
敏來自毗鄰於摩洛哥的阿爾及利亞,位屬北非,是佔據非洲最大面積的國家——對於阿爾及利亞,除了撒哈拉沙漠以外我幾乎一無所知。她修讀法律,畢業後當了護士,因為很喜歡旅行,便途徑摩洛哥來了歐洲好多次。見她用流利的法語和快餐店的服務生溝通,我才從而得知阿爾及利亞當地廣泛使用法語,也讓精通多語的敏在歐洲旅行期間通暢無阻。
雖然是初次見面,我和敏卻因為熱愛旅行而十分投緣,暢談了一小時多也不冷場。我讓她多吃點薯餅裹腹,畢竟從布魯塞爾到巴塞羅納得至少花上20小時,半夜中途停在巴黎也不容易買食物。我們結伴在布魯塞爾北站附近走動,陪她一起找跨國巴士Flixbus的停靠點;臨行前敏送我一件純棗紅的絲巾,我卻好愧疚自己什麼也沒提前準備,又歡喜收下這份友誼的紀念。
分開之前我們拍了兩張照片,一張不露臉,另一張留給自己珍藏。我們應該還會再見面,穿戴她送的棗紅色絲巾,去她阿爾及利亞的家。
後記
至截稿時,阿爾及利亞的新冠肺炎疫情維持在日增數百宗新案例,疫苗施打率近6%。敏的護理合約已經到期,她已經不當護士,改到離家很近的鄰里圖書館當管理員。她還是很想念歐遊的日子,也再度邀請我拜訪阿爾及利亞,和她及母親一起短暫同住。
關於布魯塞爾車站
布魯塞爾主要有三個車站,分別為布魯塞爾北站(Brussels North,也稱Gare du Nord)、布魯塞爾中央車站(Brussels Central)和布魯塞爾南站(Brussels South,又名Brussels Midi或Brussels Zuid)。布魯塞爾作為比利時首都,屬於雙語區,因此各處可見法語、荷蘭語及英語,三語皆通用;各種譯名可能會造成混淆,容易讓人誤以為是不同的地方,建議多加以確認。
比利時地理位置優越,毗鄰西歐各國,是作為亞洲旅人開啟歐遊第一站的佳選之一,再從布魯塞爾前往鄰國度過周末或是繼續歐洲旅程都非常方便;跨國巴士和火車一般在布魯塞爾北站和南站出發,而比利時境內火車則是幾乎在任何一站上車都行,但一般旅人多住在布魯塞爾市中心,因此選在中央車站上車最方便。
不旅行、不寫字的時候,可能在忙着分析數據。認為生活就是長途旅行。夢想去烏蘇懷亞找一座在世界盡頭的燈塔。
我又悄悄在我的旅行清單里,在西班牙和摩洛哥的旁邊加上阿爾及利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