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來西亞｜駛過黑夜，穿越西馬脊椎的森林火車

我雖已上了Tebrau Shuttle，但火車始終還沒出發，腦袋不停地想着不切實際的Plan B，手中的手機才從口袋拿出又放回，來來回回好多次，我知道我非常地緊張。那是早在兩個月前就預訂好，而且一票難求的森林火車，我好擔心會錯過了！

“放心，我們能趕上的！“，旅伴信誓旦旦地對我說。

新加坡和新山之間那幾分鐘過得非常漫長，火車終於鳴笛，引擎發出啟動的聲響，這老舊的火車頭拖着蠻有年代感的車廂緩緩行駛。從一些乘客熟絡的動作和眼神，感覺大多數是每天通勤兩地的熟客。火車經過新柔長緹，經過外頭的車水馬龍，天已暗了，心裡還是七上八下，到底我們能否趕上這趟森林火車呢？

下車後，我們衝到森林火車的檢票口，還有幾位和我們一起搭Tebrau Shuttle的乘客也一路趕來，大家都着急詢問是否錯過了火車。

“別擔心，有我在！”，佛系的檢票員一臉淡定地說。

衝上了火車車廂，還未來得及喘口氣，不久以後火車便鳴笛準備出發，開啟了我們17小時全長720公里的火車之旅。由於我們從新山終點站（JB Sentral）上車，所以當時卧鋪和其他座位都還沒什麼乘客，算是佔盡了先機，我們遊走在車廂和車廂之間，探索每個角落，連廁所也不忘了探個究竟。工作人員看着我們這“山姑”的模樣，還一度把我們誤當成外國旅客，直到我們開口用馬來語和他們聊了幾句，歸宿感就參雜在一片歡笑之中。

距離我們從新加坡放工後直奔到新山火車站，不過是一個小時前的事，我們雖是樂在移動中的火車之旅里，但真是太匆忙的我們連晚餐也還沒吃，更別說提早準備便當和零食了，那不太符合我倆free & easy的風格。當火車的各個角落一一被我們的好奇心解鎖以後，我們才發現：餓了！

移動中的火車餐廳，驚喜連連

就在卧鋪車廂和座位車廂之間正好有一節餐廳車廂，出發時餐廳並沒有營業，工作人員貌似才從廁所洗涮出來，並表示只有在Kempas（第二站）以後餐廳才開始營業。我心想，至少還能買些乾糧或是飲料充饑也罷。

隨後我們回到卧鋪車廂，趕在路經Kempas站之前，先在這無人車廂里抓緊時間拍照留念。

“Ada Nasi Goreng. Mi Goreng”，服務員帥哥1號說道。

帶着準備一路向北的興奮感，我們坐在移動中的餐廳車廂里，好奇地往窗外瞧瞧擁擠的路況、泛黃的路燈和被草叢稀稀落落擋着的街道。服務員不久後端來熱騰騰的炒飯和炒麵，還有補充能量的Milo，此時我倆腦袋裡盤旋着：“這真是我熟悉的馬來西亞嗎？”，“在移動中的火車用餐多浪漫”，“炒飯和炒麵都有荷包蛋，這晚餐一定不便宜！”竟然一碟才RM4.50！

我們又驚又喜地用餐，不是因為太餓了，而是從來沒有想過能在馬來西亞鐵路上有這番體驗，而如此的旅行路線和玩法，我們問了周遭許多的朋友都不為人知。

夜裡，經過數輪的百萬富翁卡片遊戲和閱讀時光，我試着閉目養神，奈何自己一向淺眠，小酌了紅酒也難以入睡。加上近深夜時，火車停靠的站點陸續有許多乘客上車，他們似乎也和早前上車的我們一樣驚喜，此起彼落的吵鬧聲有些擾眠。我又再一次邀旅伴去餐廳吃個宵夜。

“再來一盤Mi Goreng?”，旅伴問道。

再次來到餐廳，位子不多的車廂里多了一些人，但我們還是找到了位子。餐廳的宵夜菜單此時變成了家喻戶曉的街頭美食——馬來西亞人再熟悉不過的Burger Ramly。再次被火車的細心打動。漢堡滿到溢出的辣椒和胡椒醬，是道地街頭漢堡檔口的做法，吃着深夜的宵夜，除了讓人溫飽，更多的是無限的記憶與許多個夜裡在漢堡檔口買夜宵的片刻。也得感謝那才上車的幾位乘客，若不是被吵醒，我想我們一定會走寶！

餐廳的氛圍非常接地氣，大家都是食物到了先吃，吃完才付費，沒有人在這列緩慢的火車裡急着什麼。大家彷彿就在自己熟悉的咖啡店用餐，價錢都非常合理公道，沒有所謂的遊客砍菜頭，這真是難能可貴。

駛過黑夜，穿越柔佛、森美蘭、彭亨

夜幕低垂，我再次回到卧鋪里，合起了窗帘，夜裡醒來的次數不多，偶聽到一陣一陣的走動聲，早晨醒來已是日出時分，不知是酒精作祟還是夜宵奏效，夜裡的睡眠還是不錯的。

在睡意和晨起之間，火車正穿梭在兩旁的綠意之間，破曉的光輝照射在窗外的叢林里，也讓整個車廂再次溫暖些許。醒來的乘客漸漸多了，夜間的寧靜消逝，有小孩們的嬉鬧，也有婦女的談話聲，乘客們穿梭於車廂之間，火車中的走道成了社交空間。

在外頭移動中的天際線上，太陽緩緩而出，窗外的風涼爽，火車駛過黑夜，穿越了三個州屬，來到了吉蘭丹。位於Jerantut前往Gua Musang的地帶，是整段森林火車的精髓所在，位於火車右邊的是國家公園的範圍。

簡單的洗刷一番，我們依據其他火車控的推薦，準備在Gua Musang站停靠時下車購買“火車便當”當早餐，據說以前火車停靠時間較長，乘客甚至能在火車站吃個早餐喝杯熱茶。而今時不同往日，好在還有身邊的一些乘客提醒，如今火車只會在此停靠幾分鐘，我和旅伴決定分頭行事，我下車便往月台前的攤販買兩包便當，而旅伴則是一路快步走到火車頭前拍照。Gua Musang站在火車乘客之間名聲大噪，都得歸功於車站對面豎立着壯觀的山洞景色，吸引大家抓緊時間爭相打卡。襯托山景的百年火車和軌道，不禁讓人感慨萬千，日夜兼程的火車承載了多少代人，也許人已去，風和景色還在，漫長的黑夜已過，緩緩的老舊車頭還在軌道上行駛着。

把心事帶進隧道里

窗外的景色和昨晚在新山看見街景的已經絕然不同，外頭一些依山而建的木屋，零零散散分布在村莊的各處。土黃色的河流沿着地勢彎曲，火車還經過了無數的鐵架橋。我倆來到餐廳車廂里，車廂位子滿了，許多在喝早茶的旅客們，見到彼此都露出微笑。

我們一邊和來自Mentakab的婦女組合閑聊，一邊吃着我們吃着從Gua Musang車站買回來的兩包戰利品：香料牛肉飯(Nasi Daging Gulai)和炒牛肉飯（Nasi Daging Goreng)。兩種牛肉做法和我一貫在西海岸吃的口味有些不一樣，香料有別，再來吉蘭丹的咖喱口味微辣帶甜，牛肉口感柔軟，吉蘭丹盛產的米更是帶來實實在在的飽足感。

婦女組合在Dabong站下車展開一日游後，我們繼續留在餐廳和坐在身後的一位火車車長聊起天來。他指着外頭的村莊，說起這裡時逢雨季整個村莊都被淹沒的故事。在2014年末，由於季候風導致的大水災甚至沖斷了連接Kampung Kemubu與Gua Musang的鐵道橋，使得相關路線停駛數個月，經過了維修才重新連接上從Gua Musang通往Tumpat的車次。

沿途Dabong時，火車多次駛入了隧道中，位於火車的第一車廂最尾端，是觀看隧道進出最佳的位子，除了一位坐在車尾抽着煙的常客，還有幾位和我們一樣初次乘搭這列火車的馬來女生。

途徑綠地與稻米之谷——吉蘭丹

抵達Tanah Merah之前，工作人員好意提醒我們，火車即將駛過吉蘭丹河。而鏈接兩地（Machang和Tanah Merah)的正是馬來西亞最長的鐵道橋——Guillemard Bridge，建於1920年全長609.6米的桁架橋可說是當代技術的巔峰，時隔百年後，許多當時興起的建築早已消失，鐵道橋依然聳立河上。